Thursday, April 15, 2010

写并不能让他更爱你

很少非法转文章的.这一篇看得我心疼...有谁听到旧人哭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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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并不能让他更爱你

文:朱映晓

(爱人杂志专栏)

我对张毅、杨蕙珊、萧飒的那一段三角往事一直不忘,虽然可能现在很多人都不知萧飒是谁了。张杨二人,作为曾经台湾最好的导演与女演员兼心心相印的情侣,盛名之时抛下一切转而投身琉璃艺术再获瞩目,“华丽转身”,多浪漫,多传奇,而那位被挤掉的原配,才华横溢的女作家萧飒——这二人代表作即来自她编剧或原作——却似已沉寂无声。从事电影研究的沈晓茵博士将那段往事称作“胴体与钢笔的争战”,甚妙。虽然,以“胴体”代表杨蕙珊似不准确——杨不是那么简单的女人。当然,既是公认有“天使面孔、魔鬼身材”,沈博士也大赞“肢体表现力最好”的女演员的胴体,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无敌。

说来也是咸丰年间的事了。萧飒发表《致前夫的信》,将三人纠纷公之于众,引起巨大轰动,可以想象,她得到大众同情,他二人则被鄙视。而现在所见介绍琉璃艺术家张杨伉俪文字报道,一般是这样的:“(当时)第三者被封闭社会歧视……但两人彼此强力吸引,让他们决定抗衡世俗道统,挣脱婚姻的捆绑,比翼双飞。”“人们倾向认为萧飒的那篇文章直接终结了张毅和杨蕙珊的电影生涯。”甚至,“(萧飒)此种以媒体公器做为惩罚的先例,也为后来台湾文坛埋下不良示范。”

那自然是一篇激烈不理智甚至恶毒的信了。至少也是满篇怨言,格调不高。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封信呢?“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一封信给你?因为天气已经转凉,这正是我最爱的深秋。坐在整理妥当的书房,女儿已经熟睡,听著马友友演奏柏格尼尼的随想曲,轻轻啜饮我喜欢的立普顿红茶……”我的天,看这开头就知是多“糟糕”的一封信了。这调调或者文学爱好者或者女性读者喜欢,却只会令已变心的男人毛骨悚然。接下来,萧飒回忆了过往,“我们十多岁相识,共同度过的时日,已经超过了我们互不相识各自成长的岁月。所以,我们是一起长大的,一起面对整个世界,一起追求理想;在失意的时候,彼此相依为命……”诉说了得知其出轨之后的痛苦,失望,自残,甚至想自杀。诉说在这种情况下仍要带孩子和安抚孩子的艰难。——这是悲哀的信啊。其实写这种信本身就是非常悲哀了,显然,正常沟通渠道已经中断,如他在乎她体恤她,她根本不用写这样的信。看这些文字就像听一只被打惨了的狗仍在悲号——这比喻可能不恰当,这比喻让我自己也想流泪——“别打了。别打了。听听我的心声吧。听听吧。”然这一切在男人那里,只怕都像讨债和逼胁,只觉恐惧厌恶。

她告诉他,她现在独自生活的一切,新的景象,新的发现,小女孩似的,告诉她第一次与陌生男人暧昧说笑的细节——简直有些轻浮——还是没当他是外人。否则,写这些干屁啊。可是,即使往日情深似海,现在他心已经向外,即使想赢回他,也要先把他当外人,需要警觉,需要使手段的外人。整个搞不清楚状况。

她帮他找理由:“我现在真心诚意的不再怨你,因为我已经了解,人性是有弱点的,当初我太过幼稚,一直以为你是特别的,可以抗拒任何诱惑;事实上,平心而论,若是有一天换成我,在对方存心有意的情况下,我也不一定比你做得更好。”让我想起张爱玲的“因为懂得所以慈悲”,可这都是什么,好端端的一个女人为什么要“懂得”这些。没的作践自己!

对张毅留情如此,对杨蕙珊却不客气——女人只会恨女人——“我还去找过那名女人恳谈,告诉她我的困扰;可是对方知道我不爱闹事,根本不以为意。”“我只怪自已当时判断错误,以为她曾经因为介入别人家庭,而庆得不欢,总会受到教训,不愿再重蹈覆辙,所以一直还很放心你们的交往。却没有料到,有些人是会为了自已的私欲和寂寞,心中不存一点道德的。”“虽然她清楚知道我是你的妻子,知道我一直为你们合作的事业付出心力,甚至她还抱过我的孩子。但是这些,对她似乎都毫无意义,她只要她想要的一切。”对此杨蕙珊的反应和张毅一样——应该是两人共同决定的对策:沉默。“讲什么都是错的。”多聪明的女人。张毅说他们拍《玉卿嫂》时,大夏天拍大冬天烤火的戏,都热得浑身透湿,她脸上却不见汗——心力不是一般的厉害。她主演的最后一部电影叫《我的爱》,还是张毅导演,还是萧飒原作,写一个发现丈夫外遇的传统女性,由痛苦茫然自伤直至失控伤人的悲剧,显然这是萧飒知道他们情况之后写的,也显然,她知道她知道了,萧写这个作品不奇怪,奇怪的是杨还能兵来将挡,让演就演,还演得十二分到位,差点拿走当年金马奖。萧和她,简直就不是一个段数的。转行之后她也吃了不少苦,都扛过来了,也是奇女子,我简直也要欣赏她,如果她能做到一生对此事不言,而不是当时机转变,无须再夹尾巴做人了,便开始向世人宣传他们伟大的爱情——也许只是推销琉璃的需要。说得再高雅神圣那也不过是商品。(所以我也怀疑是萧飒的信断送了他们的电影生涯的说法。早就看透了演艺圈,最高的椅子坐过,有心抽身也不一定。)

萧飒这封信,后则成了台湾女性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品——是的它提到了女性尊严,正是为了女性尊严,她选择放弃有第三者的婚姻,不再在其中纠缠;现身说法视爱情为生命的女性在遭遇背弃之后,如何勇敢面对。然而我认为这只是一种理想的表态,如果一定要与女性主义扯上关系,这根本就是一封丢尽了女性主义的脸面的信,它证明了女性这种物种先天的弱势,在感情面前注定只能是一只低等生物,它真实软弱的让我心痛。

最重要的是——与愿相违,这封信让她彻底失去了她,是的我认为她的愿望是挽回,最低限度,失去了他的人,留下他的心——他的内疚,与留恋。而这些东西,可能本来他还有一点……如果有爱的神,它一定会感到悲哀,它一定希望真心相爱过的男女记得……即使爱情逝去,还记得爱情本身美好。当时他们似乎还没有正式离婚,信中她说张对她否认爱那女子,没打算离婚——如果这样,那张就是被推走的。加上公众参与,使事情永无回转余地。白让“对手”坐拣现成,暗中不知如何嘲笑。这是一封强极则辱的信。“讲什么都是错的”,其实对萧飒也一样。可是这个这个道理杨蕙珊知道,萧飒却不知道。又或者,既然生而为写作的女人,她注定无法沉默。

胴体与钢笔的争战……作为感情关系中的典型战争,这并不是惟一一起。当年的张艺谋巩莉肖华,和这几乎一模一样,只是肖华没萧飒那么大名气和能量,只是个文学爱好者——当《红高梁》还只是一篇小说的时候,便是她慧眼从文学期刊上发现并推荐给他——所以后来她也了写本小书一抒怨郁,与昔作别(叫“岁月悠悠”还是“悠悠岁月”我记不清了),而张艺谋先生所做的事情,就是到出版社阻拦。还真的拦了好几家出版社。再往上溯,唐玄宗的两位妃子——杨妃与梅妃之争,也算是钢笔——啊,那时使的还是毛笔——与胴体的争战,唐皇新宠杨妃,忽想起冷落许久的梅妃,送去一盒珍珠,梅妃拒绝并作诗:长门自是无梳洗,何必珍珠慰寂寥。——这哪里是拒绝,这是叫他来嘛,却也到底没把他叫来。(其实杨妃也吃梅妃醋的,但是她不写诗。她撒泼打滚。闹。比写诗效果强多了。)

胴体与钢笔的争战……准确的说,是有着女性本能的聪明的女人,与读过仨瓜俩枣诗书自以为才情可以得到爱的文学女人的战争。不用说,钢笔完败。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:不要试图用钢笔——现在是电脑键盘——去作战。去抓财产,去在利害关系上卡他,甚至撒泼打滚,都比这有效。

而如果不屑或不能,那也许就只有沉默了……为什么一个女人经过了这么巨大的伤害还必须沉默?因为不顾一切,暴露牺牲自己的写作,对文学和读者是有益的,对自己却是不利的。那之后迎来的也许并不是解脱,而是更大的伤害。上帝都不会帮你——《圣经》有云:沉默保全灵魂。

2 comments:

tracy said...

呵呵!那些文艺女青年心里也许还在不屑用“撒泼打滚”的方法去赢回男人----但事实是:赢回来就是赢回来了。若干年后谁都不会记得你是用什么方法得到的(包括当事人),不同的只是你是形单影只还是有个老伴陪着:)

Edel said...

我也是这么想的, 所以我从来不劝我亲戚怎么样自强,想挽回还是挽回,我总说, 老了就是伴. 除非自己不想要了.